The Truth of Tibetan Buddhis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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über die Dalai Lamas

佛教未傳入西藏之前,西藏當地已有民間信仰的“苯教”流傳,作法事供養鬼神、祈求降福之類,是西藏本有的民間信仰。

到了唐代藏王松贊干布引進所謂的“佛教”,也就是天竺密教時期的坦特羅佛教──左道密宗──成為西藏正式的國教;為了適應民情,把原有的“苯教”民間鬼神信仰融入藏傳“佛教”中,從此變質的藏傳“佛教”益發邪謬而不單只有左道密宗的雙身法,也就是男女雙修。由後來的阿底峽傳入西藏的“佛教”,雖未公然弘傳雙身法,但也一樣有暗中弘傳。

但是前弘期的蓮花生已正式把印度教性力派的“双身修法”帶進西藏,融入密教中公然弘傳,因此所謂的“藏傳佛教”已完全脱離佛教的法義,甚至最基本的佛教表相也都背離了,所以“藏傳佛教”正確的名稱應該是“喇嘛教”也就是──左道密宗融合了西藏民間信仰──已經不算是佛教了。

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《夢醒極樂寺》連載六

33 秘密準備證據材料

我一面應付著賢Bo、賢Bu法師的關懷,一面尋思著,要找機會準備賢啟法師提到的證據材料。其實我感到這件事很難做。首先,我不知道這個事情該怎麼“啟齒”——不是為我自己難以啟齒,而是為師父。其次,我也很擔心一旦有了這份材料,萬一“協力廠商”不小心把它傳佈了出去,將會是什麼後果,這完全超出了我的經驗範圍,我真的無法想像、無法預料。但是,心中也有一股力量推動著我,有個聲音在告訴我,應該要做這件事。現在,我需要的是有人給我交個底,給我一把勇氣,那麼,我就基本確定可以做了。我向賢啟法師粗略地表達了我的疑慮不安,這是出自於對法師的信任而作的紓解,同時可能也是一個下意識的試探——看看法師會怎麼說,以此來決定我到底要怎麼做。

賢啟法師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說:“你可以放心,如果你沒出事,這份材料我是不會打開看的。”得到了這個承諾,我就稍微放心下來,開始考慮怎麼準備這份證據材料。由於賢啟法師說,這份材料最好是視頻的形式,因為視頻是最有效的證據,比文字、圖像更好,所以我就想,那我就要做視頻。但是錄什麼視頻呢?短信記錄是最直接的證據,但是師父都早已讓我們刪除清空了,況且手機也不在我的手上。那麼,唯一可以做的,只有是把我自己錄進視頻裡。我想,那我就錄一段自述,介紹我遭遇這個事情的經過吧。雖然自述是主觀的,不一定如物證那麼有力,但是至少這是視頻了,視頻能夠傳遞的資訊會比文字豐富很多,也更具有可信度。決定好後,我就開始籌畫,這視頻該怎麼錄。精舍只有這麼大,賢Bo、賢Bu一直在,還輪番找我談話,等到下午,上學的同學們回來,精舍裡的人就更多了,要避開所有人的注意力,找到合適的機會來錄視頻,也不是那麼容易。但我必須要做,而且只能成功,不許失敗。我想還是在小佛堂裡完成這件事,錄製的工具用我的手機就可以。因為我常常待在小佛堂,她們已經默認那是我作自我調整的空間,應該不會引起她們太大的疑心;而且她們不知道我有手機,絕對想不到我一個人待在裡面能弄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名堂來。我考慮到,需要避免待在佛堂裡的時間過長而引起她們的疑心,或可能會被中途打斷,之後可能就更難找到機會了。於是我決定把自己要在視頻裡說的話先寫下來,因為寫東西比起錄視頻容易操作很多,隨時隨地都可以寫,也不容易引人猜疑,寫好之後,在錄製時只要對著鏡頭把文字內容照著說就可以了,也免除臨時緊張而錄製不順暢,可以提高效率。考慮好後,我就迅速著手寫材料。因為時間和條件有限,我第一次只寫出了一部分,沒能把完整的內容全部寫下來,但我想,乾脆把寫好的先錄,能錄一點是一點,剩餘沒完成的,再另外找機會做。剛好到了精舍用晚餐的時間,我想她們都是吃晚餐的,只有我不吃,這正是一個避開她們的好時機,我就待在小佛堂趕緊錄視頻。好在她們用餐時不像在寺院過堂時那樣安靜,而是笑笑鬧鬧地像聚餐一樣,可能不容易注意到我的動靜,借著這個機會,我順利地錄完了這段視頻,時長有10多分鐘,介紹了我個人的基本情況、來到精舍的背景因緣等資訊。這是我在2月2日這一天完成的最重要的一件事。工作完成了一部分,我心裡略松了一口氣,接著又趕緊找機會繼續寫完剩下的內容。後面的這部分內容涉及我遭遇師父騷擾的核心經過,我剛剛從中抽身而出,心中的驚懼仍在,現在又處在賢Bo、賢Bu的眼皮底下,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把它們以最快的速度寫出來,讓我感到背負著很大的壓力,但我還不能把心裡的這些東西流露出來,還要儘量顯得從容和穩定,以免露出“破綻”。趕在2月3日午餐之前,我把這部分內容也寫好了。寫好之後,心裡還不敢放鬆,一直懸著,在尋伺合適的錄製時機。到了下午,趁著她們休息的時間,我又趕緊接著錄製。第二部分的文字稿比第一部分長了約有一倍,需要花的時間會更多,我的心理壓力也更大,我一邊錄,一邊提高警覺,提防著賢Bo、賢Bu隨時可能會來找我,但慶倖的是,整個過程沒有出現我所擔心的意外,第二部分的視頻也順利地錄完了。視頻錄完後,第一時間就要把它發給賢啟法師。為了方便賢啟法師在緊急情況下能迅速瞭解事況,我決定把視頻文字稿也提供給他。我迅速地把手寫的文字稿轉錄成電子文檔,作了加密處理,連同視頻一起存放到網盤,然後把密碼和連結位址一起發給了他。發送成功後,我的心才算稍稍穩定下來。

34 站出來意味著什麼

(一)

時間到了2月5日,這時,賢Bo、賢Bu來到精舍剛過去兩天的時間,但卻感覺她們好像已經來了好幾天了,大概是因為這兩天我度過的時間密度太大了。兩位法師雖然已經幾番遊說我,但她們下一步打算怎麼辦,還未有所說法,我感覺仿佛我們要在精舍一直住下去的樣子——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,因為賢Bo不可能在外面待太久,但是什麼時候走、打算把我怎麼樣,也全然不知道。我心裡七上八下的。早晨,我如前一樣給賢啟法師發了報平安的短信,然後約他通了一個電話。我跟法師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行動,結果說著說著,就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。因為直到現在,賢啟法師還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,眼前的狀況,他沒辦法具體給建議了。雖然我心底還是對於說出真相感到有些懼怕,但是我感到現在不能顧慮太多了,於是我鼓起勇氣,請賢啟法師打開我發給他的文檔,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很快,賢啟法師發短信來說:“問題很嚴重。”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,還沒有回復,不久,賢啟法師又發來資訊,說他諮詢了律師,律師說我有危險,要儘快離開極樂寺系統。我的第一念是想請賢Bu法師陪護我一起離開,因為我仍然是不想獨行,但這就意味著我要把與賢啟法師聯絡的背景情況向賢Bu法師說明,這就會暴露賢啟法師了。於是,我徵求賢啟法師的意見:我是否可以告訴賢Bu法師情況,因為我想請求她護助,我們一起離開體系。之前,賢啟法師一直都讓我不要洩露他的情況,但這回,他同意了。

從師父對我發起逼淫短信的“車輪戰”開始到現在,已經持續一個多月了,每一天都要付出意志力去面對相關的種種境界,這是一場巨大的精神消耗;此時此刻,更是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。賢啟法師發來危急警告,我很想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下頭緒,但身處此情此景之中,我感到很難。雖然賢啟法師在背後給予我有力的支援,但在現實中,我直接面對的是賢Bo、賢Bu,她們對我傾注的力氣,讓我覺得好像有點招架不住了。

上午10:03,賢啟法師給我轉發來一位律師的長短信,信說:“因事態嚴重,深恐僅是冰山一角,但已涉及對方多年經營積累的聲名、地位、權威等名聞利養,以常識判斷,對方必不欲舍,又擁有相當的資源、力量,勢必全力掩蓋真相、竭力自保,耐心也是有限的。因此,目前知道此事的人,都具有人身危險。知道此事的人越少,對方越容易掌控和處理,以消除隱患。正面力量現在勢微,考慮您及所有知情人的安全,當下合適的方案是將證據材料提供給體系內部一些持戒精嚴、正直、正見、具德的人,擴大知情人範圍,形成更強的正面力量,對方不易掌控處理,且能以共同智慧於內部妥善、周全、圓滿解決此事,正本清源,保護您、知情人及所有人。許多人不明真相、被蒙蔽,此事不解決,以後還會有多少人受害,後果不堪設想。但擴大範圍,從世間法看,勢必對您也有不可預知的影響,但從佛法看,舍假我之名譽,斷他人之惡,保護更多追求真理的同行善友,保護體系內的善法力量,保護聖教不被利用,利益眾生,必獲三寶護佑,您的法身慧命必能得以保全、增上。越是艱難險境,越需要勇氣、內心力量、堅韌不拔、安忍以及看到光明,甚至丈夫般的悍勇,您也並不孤獨!!所以,依法不依人,請以正法思維,以業果思維,以理性、智勇抉擇,並告知您是否同意執行上述方案。”看樣子,這位律師已經瞭解我給賢啟法師的材料內容了。

我不知道這位律師是誰,不過他的話讓我覺得很有道理,雖然我是出家眾,但是我真的覺得從這番話裡受到教育。我的第一感受是,我必須選擇像他說的那樣做,如此才能對得起道義、對得起良心。但是與此同時,我心裡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懼。我說不清楚自己畏懼的是什麼,只是朦朦朧朧地覺得,這件事太重大了,我是否能夠承載?我還沒有理清頭緒,10:25,賢啟法師又轉發來律師的新資訊:“此事您是當事人,處理理當每一步徵求您的意見,但世事無常變化,萬一失去聯絡,則無法處理,故此,請您能夠給予明確的意見,能夠接受的處理方式和程度,例如:內部處理、法律途徑(舉報、報案、訴訟等)、新聞媒體(公開、輿論監督等)等一切能夠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的合法途徑。根據您的意見,才能在無法聯絡時根據當時的情況採取合適的方式,但必秉持維護您的合法權益的原則。”我以前從沒跟律師打過交道,第一次在切身生活中遇到這麼專業的法律用語。讀了這條資訊,我的理解,這是假設萬一我會死,那麼需要我提前做好有利於他人為我維權的準備。雖然對方說是“萬一”,但是此時此刻,我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,這是我人生中少有的體驗。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,我知道我將要做一個極重大的決定,並且,我現在不可能跟誰商量,我只有自己決斷。

我多麼希望我能有從容的時間來認真謹慎地考慮我究竟該怎樣抉擇,但我也清楚,我沒有時間慢慢想,不僅是因為事情本身需要儘快作出決定以給對方答覆,而且也因為,賢Bo、賢Bu 法師隨時可能的“打擾”都可能影響我思考的結果。我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,隨手寫著一些思考的片斷:“1.能否讓人信服?2.對佛教界,利多、弊多?上升為國家層面、國際層面。3.戒律:詣官言人戒,轉化為比丘僧團解決?4.父母。自己的願望,就是最終有道場接收,靜靜修行,不求名、不求利。如果沒有地方接收,就自己修行也可以。……”沒有時間多想了,我基本決定:我要站出來。我想,如果吃完午飯後,我沒有特別不一樣的想法,就可以這樣回復對方了。其實,現在回復和吃完午飯後回復,不會有多大的區別,之所以給自己定了這樣一個時間期限,是想給自己緊張的心一個喘息的空間,因為一旦作了這個回復,我可能將面臨不一樣的人生,再也回不到現在了,我想讓這最後一段短暫的“安逸”時光再略長那麼一點點。吃完了午飯,周遭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樣,很平靜,我感到找不到什麼理由讓自己退縮,我想,只有選擇站出來這一條路了。12:27,我回復賢啟法師道:“同意先在體系內公開,但願師父能有合理解釋。如果賢瀚遭遇命難或生命遇到威脅,同意採取其他一切合法的法制手段和維權手段。賢瀚呈白。”發出這條資訊,我覺得就像作了一個極重要的誓言,和我受戒時所發的誓願仿佛沒有什麼兩樣,心裡有種沉甸甸的感覺,毫不覺得做出了決定就感到輕鬆。看上去,這是一種以法律維護個人權益的手段,但我更多地覺得,從此以後,我將要對此事承擔起一份責任。一分鐘之間,賢啟法師就作了回復:“阿彌陀佛!”仿佛“一錘定音”了。

(二)

接著,賢啟法師又轉達律師的一個意見,說讓我手寫一份遺囑,寫好後用快遞將原件寄去給他。我跟法師說,我在精舍沒辦法寄快遞,法師便說讓我把遺囑寫好後拍個照片發送給他。即便如此,也得悄悄地做,寫遺囑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。現在已是中午了,我尋思著,先“裝模作樣”睡個午覺,估摸著大家都睡下了,再起來寫。大約過了半個小時,我起來了,看屋裡的人都在睡著,感覺正是時候,但這時突然發現我的床頭有一張紙條。我心裡略略一驚,趕快拿起來一看,是賢Bu法師寫的,她說:“你醒來後即請叫我起床。”我睡在上鋪,賢Bu法師在我斜下方的下鋪,我朝她的方位看去,她閉著眼睛睡得正香。我不打算乖乖地遵守她的叮囑,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先去把遺囑寫了,寫好後再回來叫她,免得橫生枝節。但是我得快去快回,以免寫遺囑的過程中會被發現。我輕手輕腳地爬下床,又來到小佛堂,把門關緊,快速地把遺囑寫好,拍照發給了賢啟法師。原文內容如下:

{我是一位比丘尼,法名賢瀚。2016年3月16日,在福建仙游極樂寺依止現任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學誠法師剃度出家。2016年10月,在*寺受戒。我的俗名叫*,身份證號*,1984年*月*日出生在**,現在家中有父母和**,住在*。父親**,19**年生人,手機號13*(很久不聯繫了,不確定還是不是這個)。母親**,19**年生人,手機號13*。父母住在*。若我有命難,請幫助安撫、照顧我父母,希望有人能陪伴和照顧他們到晚年。我隨身的和存放在極樂寺的財物,交給極樂寺處理;我俗家中的財物,由父母決定處理。我於2017年12月25日,因極樂寺委派,與同行賢Ju一起到北京學西班牙語。我們住在北京市昌平區回龍觀街道回南路9號院百嘉城**號樓*單元***號房。大約從12月28日開始,收到師父學誠法師由其手機號139****1244、136****7795密集發來的帶有性騷擾性質的短信,我因此而中止西語學習,並向極樂寺當家師賢Bo法師先後發送回寺申請和離寺申請。因此變故,我擔心自己會有性命危險,特立此遺囑。賢瀚呈白2018年2月5日}

完成後,我又輕手輕腳地趕緊回房間,幸好,賢Bu法師還在睡。我定了定神,儘量讓自己放鬆一些,再叫她起床。結果我輕輕一碰她,她立馬就睜開了眼睛,感覺她心裡像是上了一個一觸即發的機關,在這個當下,真是讓我感到有點驚險。我有些擔心她看出什麼名堂,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,感覺她也在努力把握著一個和我互動的合適的度,但不管怎樣,現在我感覺我們彼此之間,總歸是隔了些什麼東西,有著某種防備、擔憂和猜忌,不是那麼敞亮和透明。但這也無所謂了,只要不再跟我交流,不再竭盡全力地關懷和說服我,就已能夠給我一個喘息的空間。

我來到陽臺的窗前,看看外面的景色,想讓自己緊繃的神經舒緩一下。這天下午,北京的天氣晴朗,天空湛藍,在精舍所在的十層高樓,視野很好。我仰望著空曠的藍天,感到它寂靜、美好又離我很遙遠,我忽然想,我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多久?雖然今天所做的抉擇非常重大,但它們對於我心靈的震撼,比不上我寫的那份遺囑。在我三十出頭的人生裡,這是我第一次鄭重地寫遺囑。以前也寫過一份,那是在龍泉寺上居士共修課的時候,C法師在講“念死無常”法門時佈置的作業,它比起現在這份遺囑來說,不過是“過家家”。雖然我知道律師讓我寫這份遺囑是作為極端情況來考慮,實際上死亡不一定真的很迫切,但我借由這次“死亡的威脅”,才知道我生命中最在意的是什麼。我正在沉思當中,不覺賢Bu法師又來了我的身旁,像是想要跟我說些什麼。我不由得對她抒發道:“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真實生動地體會到了善和惡、生和死。”她問我具體怎講,我本來想告訴她說,對“善”和“生”的體會來自於賢啟法師他們,對“惡”和“死”的感受來自於“師父”,但我又想,站在維護師父立場的她,對此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,便止住不說了。她看看我,若有所思,沒再說什麼。

到了晚上,賢Bo、賢Bu法師又約我談話。這次的談話“規格”升級了,之前都是她倆的其中一人單獨和我談,但這次是她倆一起來了。鑒於之前她們對我各種的勸導和遊說,所以我做好了要承受更大壓力的準備,但沒想到的是,這次她們談話的風格變了。賢Bu法師先說,寺裡新蓋的圓通殿即將竣工,殿裡準備供奉的千手千眼觀音菩薩像已經塑好了。一邊說,一邊“神秘”地掏出手機,說要給我看觀音菩薩像的照片。她翻出照片展示給我看,讓我一一欣賞了觀音菩薩像的眼睛和手的細節圖,還有觀音菩薩的全貌。感覺她似乎為極樂寺擁有這樣的觀音菩薩像感到很自豪,或許也覺得這對我是很有吸引力的事情。看完了觀音菩薩像,她又興高采烈地介紹起極樂寺準備要上的年夜飯,說今年我們會吃小火鍋,典座法師已經把小火鍋採購回來了。我表示對火鍋不太有興趣,她又說,寺裡現在正在籌備尼眾研究戒律的精舍了——可能她覺得我對於這個會比較感興趣,確實,若是在以前,我可能會為之感到興奮,但現在我不會了。我只是默默地聽著,適當地回應幾下。接著,賢Bo給我介紹我們班一些同學的近況。說賢甲和賢乙最近被派到了哪個小廟,賢丙和賢丁最近在承擔什麼,賢戊最近的進步,等等。

她還提到了賢Hu法師。賢Hu法師是我們班的副班長,在寺裡承擔車隊的隊長,大木魚打得很好,性格很陽光,人緣很好,是我很要好的朋友。有一段時間,我倆在班裡教室的座位是前後座,她當副班長,我是學委,我們一起出家受戒,一路走來,有許多同修共事的業緣。最難得的是,她是我很敢於直諫的一個人,而她也非常樂意聽到我的勸諫,從不生氣。賢Bo說,“賢Hu法師現在做領殿了”,但是,“前不久有一次把人家的紅牌位念成黃牌位的回向文了,好在及時發現,改過來了,但是下來我還是把她批了一頓”。頓時,賢Hu法師的可愛的模樣就活靈活現地在我眼前浮現出來。還清楚地記得,當初我出發來精舍,準備要坐寺裡的車去火車站,因為寺裡要求精舍的任務要保密,所以直到我準備要上車,賢Hu法師才知道我被外派了,而且也不知道具體被派去哪裡。她一邊殷勤地幫我把大大的行李箱抬上車,一邊問我,去哪裡,國內還是國外,去多久,什麼時候回來……為了遵守規定,我什麼都不能說,我們就這樣分別了。此時,聽到賢Hu法師的消息,雖然只是這麼一點點,但也很是喚起了我對她的想念。我想,賢Bo、賢Bu法師跟我說這些,是想通過向我傳遞僧團積極向上、嶄新美好的精神面貌,讓我重新燃起對僧團的信心吧。確實,在我當時的心境之下,聽到寺裡的這些變化、同學們的近況,是挺高興的,畢竟它們相比於這一個多月來的精舍生活來說,要美好很多。大概聊得差不多了,賢Bo問我:“現在怎麼考慮呢?”面對兩位法師強烈的挽留,我感到在此情此境之下,再堅持說要離寺不合時宜,這會讓法師們比較難以接受和感到傷心,離寺之事可能需要拉長戰線,在給予對方更多反應和接受的時間之後,再正式離開。並且,她們連日來對我殷切的關愛,也確實讓我非常堅定要走的心產生了些許動搖,我想,不妨留些餘地給彼此,就說:“短信事件對我身心的衝擊非常大,但覺得可以先回極樂寺,慢慢思維觀察,看看自己能不能適應。如果不能適應,再考慮離開。”賢Bo表示理解,並說:“不要想著不能適應,要對自己有信心,肯定能適應!”接著說:“那我們就定回去的票吧!”當即掏出手機查詢火車票,結果發現第二天(2月6日)已經沒有合適的車票了,但2月7日有票,是中午12點多的高鐵,就訂下2月7日的票了。賢Bu法師說:“我們回到了仙遊火車站,就讓賢Hu法師開車來接我們!”如果我真的回去了,我很希望賢Hu法師來接我,可是,我真的要回去了嗎?當這樣反問自己的時候,發現心底裡還是有著一份猶疑。想想,在上午的時候,我做好了要舉報師父的準備,可是現在,我竟然又同意了跟她們一起回極樂寺。像這樣的搖擺,在這一天裡,始終沒有停息過。矛盾的心情下,兩端的抉擇都代表我內心的真實,兩端的抉擇背後,都有我的一份掙扎。晚上睡覺前,我收到賢啟法師的短信,他讓我先安心,他今晚將召集一些法律專業人士商討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具體行動,明天早上會給我明確的意見。

35 極樂寺,回還是不回?

2月6日淩晨4:16,賢啟法師發來短信:“我們討論的結論:務必在回極樂寺之前離開系統。”時間是這麼早,我都還沒來得及發平安短信給法師,法師就先發資訊給我了。我馬上回復說:“收到。賢瀚目前平安。賢Bo法師計畫明天(7號)回仙遊,坐G325(12:05-22:19),如果訂到票的話。”賢啟法師回復說:“你一人出來最安全,不建議再聯繫其他人。”又說:“如需要可直接來電,今天一整天。”接著到了集體上早課的時間,我暫時沒時間跟賢啟法師說話了。上完早課,接著是每天十分鐘的師父開示共學——雖然我先前已拒絕參加,但自從賢Bo來後,她就生拉硬拽著我參加。學完了開示,接著是早齋。我一直想著要儘快給賢啟法師回復短信,但是抽不出時間,而且在這天早上,賢Bu法師突然病了。賢Bu法師在僧團時,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,她很容易氣虛,虛弱的時候會起不來床,連說話都會很吃力。她的身體狀況需要經常備用“生脈飲”。這天早上,她突然又出現了像在僧團時的那種狀況,不能起床,也吃不了早餐,她需要喝“生脈飲”,但精舍裡沒有這個藥,淨人就趕緊跑去藥店買了,我就在她身邊照看著她。“生脈飲”買回來了,說明書上寫一次喝一支、一天喝三次,但她一口氣就喝了三支,隨後慢慢緩過來一些了。她似乎想要我在她身邊陪著她,我就沒有離開。她緩過來一些後,就開始跟我說話。主要的意思是,她希望我不要走,她會盡她的能力給予我保護,回去不會有什麼不好的狀況發生,讓我放心。她又說:“以前我帶J班時,賢Ji師想還俗,我盡了最大的努力想挽回她,我跟她談了一個月,結果還是沒有留住她。為這件事我難過了差不多一年,到最近才剛開始好點。我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了。”說到這裡,她哭了,很傷心。接著又說:“以前賢Cong法師當班導,說她最自豪的事情是,在她帶班的期間,沒有一個同學離開團隊。我聽了就覺得很難過。”她一邊說,一邊抑制不住地繼續地哭著。我在她的旁邊默默地待著,什麼都沒有說。想起我小時候哭的時候,我奶奶會很爽氣地對我說:“哭吧!沒關係,哭出來了就好了!”所以我就想:“法師哭吧!哭出來了就好了,讓心中的鬱悶得到一個宣洩!”其實看到法師這樣,我也很心酸,很想哭。

我一邊照顧著賢Bu法師,一邊插著空給賢啟法師回復資訊。8:44,我發信息給賢啟法師說:“賢Bu法師剛才跟我說,賢Bo法師沒有把我們走的事跟師父彙報,因為這件事沒有那麼大,不需要彙報,讓我聽她的。她說一時半會說不了那麼多,只是希望多為我做些事。我現在心裡迷團很多,不知道該聽誰的了。”賢啟法師快速地回復:“什麼迷團?”但是我又沒空繼續發信給賢啟法師了。等到我再找到空隙的時候,掏出手機一看,看到賢啟法師在10:16時發來了一條新信息:“02-07 06:45(北京)首都機場T2飛-09:45(廈門)高崎機場T3降廈門航空MF1804,訂單519882887466已預定成功,***(票號:731-5179464072)。”緊隨後面還有一條資訊,說:“我在廈門接你。”我很驚訝!法師都沒跟我商量,就擅自給我把機票買好了,還是明天一大早的航班!

跟賢啟法師互動這段時間,他一直很尊重我,從不勉強我任何事情,但是現在他竟然這樣“強行”做主幫我買了機票,給我的感覺是,我必須要走,不走也得走。在這段時間來,這是我第一次遇到賢啟法師的“強勢”,大概是事情很緊迫了,否則法師不會這樣。但是說句心裡話,臨到事前,我想離開極樂寺的心不是那麼堅決了。是的,我想舉報師父,我不甘心放縱他的惡行得不到懲治,但是我也不想放棄安穩的修行生活!若我孤身一人地逃走,未來前方的道路,我無法預想!能夠確定的一點是,絕對再也不會是極樂寺僧團那樣可見可聞、可聽可感、熟悉親切、可以預知的生活!是的,律師說的沒錯,“以業果思維”,按理說,我作一個符順道義的選擇一定會有好的結果,但是以我對極樂寺的感情來說,讓我邁出這一步,真的很難很難!除此之外,我心裡還有一份重要的掛念,是比丘尼“四獨戒”中對於“不得獨行”的要求。按照賢啟法師傳達的建議,他說我得一個人離開,然而按照律中的要求,尼眾可以開緣獨行的情況只有兩種,一種是命難,一種是梵行難。我覺得雖然現在我遇到的事況很重大,但是我還沒到隨時會失去生命的地步,我想可能不符合開緣。我一萬個不情願犯這條戒。加上眼前的賢Bu法師悲心切切,我心裡更是猶豫起來。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。

36 最終的抉擇

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,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。回極樂寺的票是明天上午的,飛去跟賢啟法師會合的票也是明天早上的,都在明天。到了明天,我總歸是要走的,但是跟誰走,現在我還不知道,這是我今天必須要做出的抉擇。用完午齋之後,12點多,我給賢啟法師發短信說:“我現在心裡有些糾結,下午方便時我給您電話。您會午休嗎?”法師秒回:“隨時可以。”大概下午一點,我接通了和賢啟法師的電話,說:“賢Bu法師說讓我聽她的,我現在心裡有很多迷團,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了。”賢啟法師說:“你原來不是態度很堅決要走的嗎?為什麼現在會動搖了呢?”我說:“賢Bu法師說讓我放心,我想她會保護我的。她和賢Bo法師這些天來都很照顧我,讓我很感動,我也不忍心割捨下她們。”賢啟法師說:“師父不會無緣無故把她們調派過來,她們對你的情義是真實的,但可能無意之中充當了師父的棋子。師父正是要通過這份感情來達到控制你的目的。要是她們真的愛你的話,就會放你走;如果不能放你走,那麼這份‘愛’實際上就是控制。”他又介紹了律師的意見說,我作為師父短信騷擾的當事人,又作出了這樣的反抗,師父會為自保名位而採取防範措施,因此不排除我有生命危險,建議我最好不經她們眼目,設法離開。

這個電話交流讓我更加明白狀況,我想,對極樂寺再怎麼不舍,我也必須要離開了。但我心裡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篤定,或許就像之前那樣,想在短暫的延宕中,再感受感受現在這份一去就不能再複返的生活。於是我對法師說:“請給我一些考慮的時間,我在晚上十點之前會做出最後的決定。”法師同意了,我又問法師說:“我若走,遺囑可以留給大家嗎?”法師答覆:“遺囑不能留。可留言:‘愛我請寄戒牒,事後給地址。’”先前我和賢啟法師討論以什麼方式離開極樂寺的時候,有告訴他說,我的戒牒還被押在極樂寺,如果拿不到戒牒,即使離開了極樂寺,今後想去別的寺院參學,也會很不方便,而如果我不回極樂寺,就沒法拿到戒牒。當初我雖然想過悄悄地從精舍逃跑,但最終沒有這麼做,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戒牒。賢啟法師說的這句留言是基於這個背景。並且他說,正好借此機會檢驗她們到底是不是真的“愛我”。下午,感覺賢Bu法師的身體狀況比上午好多了。她對我說,她上午的病,還是和受到師父這個事件的刺激有關。她又說,她對於騷擾短信是不是師父發的,還是感到很存疑,根據我的描述,那些短信那麼低級,師父能幹得出來?師父那麼小就出家,他能懂得那些事?況且,像賢Bo法師在龍泉寺做了那麼多年的常住義工,經常有機會親近師父,很清楚師父的為人,否則她不可能待那麼久。我無言以對。我覺得她的說法好像對,又好像不對,想要反駁,卻不知道怎麼反駁。我又卡住了。到傍晚的時候,眼看時間更加緊迫,而我還是頭緒很亂,趁著她們用晚餐,我躲到小佛堂裡再次和賢啟法師通電話。我說出下午時賢Bu法師的質疑,問賢啟法師是什麼看法,並問:“為什麼從一開始您就相信我的話,相信師父是有問題的?”賢啟法師說:“常住義工住得再久,哪怕住十幾年,他們對師父的接觸也是很有限、很表面的。我有機會並且有較長的一段時間近距離接觸師父,這個過程中積累了很多疑團,想不明白,就先放在一邊存疑。當遇到你這個事情,我一下子就把過去的很多疑團都能聯繫起來了,能想通了。比如我在負責博客書的時候,一位負責印刷的女義工在廣化寺被一位法師玷污,向我彙報,我馬上向師父報告,但師父竟然沒有處治那位法師,還讓這位女義工馬上離開廣化寺。這位法師直到現在還在廣化寺。我當時還想,可能師父在他的位置上有他的難處,而現在來看,師父肯定是有把柄在那位法師手上,才不敢把他怎麼樣的。”聽了法師這番話,我的心裡穩定了一些,我基本確定是要跟著賢啟法師走了。現在只還剩下一個問題需要答案了,那就是,我究竟算不算得上有命難?我提出了疑慮,賢啟法師聽後,說這個問題他要請教律師,讓我等一會,遲些他再打電話過來。過了一會,他打來電話,說他得到了兩派不同的觀點,一派是認為我回極樂寺後,極樂寺不會對我有極端的手段,但另一派認為我回極樂寺會面臨極大的人身危險,可算作命難。又說他的看法:“你一旦回去,就會受到非常嚴格的管控,你不可能有機會逃脫出來。不是說要拔刀子出來逼到你的眼前才算作命難的,要是你堅持回去,真遇到了命難,我就正好可以拿你留存的證據為你伸張正義了!”聽了法師的話,我想,也許我的處境能算得上勉強的開緣吧。

 

即使如此,還是非常不想獨行,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,我真的沒有猶豫的時間了,如果我不走,幾個小時之後,我就完全沒有脫身的機會,唯有跟賢Bo她們一起回極樂寺了。晚上八點半左右,我發短信給賢啟法師,表明我下定決心離開精舍,與賢啟法師商量好接應的事宜,確定在夜裡一點逃出精舍。因為我記得在哪裡看過,半夜一點左右是人們最熟睡而不易醒的時間。但是選在這個時間,我也擔心自己也會睡過去,那就誤了大事了。我跟賢啟法師說,我想把手機打開聲音,如果必要的話,來接我的人可以打我的電話。賢啟法師說:“安全第一,是否振動就可以了?我12:30打你電話提醒。你房間裡只有一個人嗎?”沒想到法師這麼細心,我說:“好的,振動。”並告訴法師說,我們七個尼眾都住在一個房間。接著我又想起來,我們精舍的鐵門是要靠鑰匙來反鎖的,不是手動鎖的,我以前沒留意過她們在晚上睡覺前是否反鎖門,早前我還拿有精舍的鑰匙,但自從我不用再去上學之後,我那把鑰匙也交出去了,我也不知道她們都把鑰匙放在什麼地方,如果到時候她們鎖了門,就棘手了。我告訴了法師這件事,法師沒什麼主意,我也沒有好辦法,在這個時候我也不便去檢查門鎖,否則太顯眼了,我想只有到半夜起來時再看情況了。然後我“有一搭沒一搭”地收拾了一些必要的隨身物品,總之不能讓人看出我在收拾行李。我心裡大概盤算了一下,到半夜出門時,我該怎樣用最短的時間拿上東西。準備得差不多了,就先上床睡覺了。

這天晚上我入睡得很快,但是沒到12:30,就自動醒來了,這下用不著賢啟法師提醒了,我趕緊先把手機調回靜音。00:18,賢啟法師發來短信,說:“醒了嗎?”我快速回復說:“在。”法師問:“能出門嗎?”我說:“還沒去看,那是最後一步,從我下床到出門不能有太長時間和太大動靜。”00:58,法師又說:“必帶東西:身份證、證據。”我在我上鋪的床位環視整個房間,此時,滿屋的人都在熟睡當中,離開不會有太大的困難,但我也必須非常謹慎,不能出任何的差錯。我要先從床上下來,剛好賢Bo和我是同一個架床,她就睡在我正下方的下鋪,我得非常小心避免把她吵醒。這個架床很不結實,即使動作很輕慢,上下的時候也會很晃,我盡了最大的可能把動作放輕緩,還是止不住架床的晃蕩,好在賢Bo法師睡得很沉,一點也沒有蘇醒的意思,估計她太累了。我下了床,前面還有兩張床,我得從兩張床之間狹窄的空隙過去,才能到達衣櫃前面,去拿我昨晚事先放在那裡的衣包。要越過的其中一張床是賢Bu法師睡的,我經過時還特意看了她一眼,她正仰面躺著,看起來也在沉睡當中,但我好擔心她隨時會睜開眼睛。我躡手躡腳地越過了這兩張床,好不容易地來到了衣櫃前。另一位尼眾睡在衣櫃旁邊的一張床上,衣櫃和床之間的距離只夠把衣櫃的門打開,開衣櫃時也是得非常小心,不然也很擔心把她吵醒。衣櫃的側面是窗戶,窗外隱約透進來一點城市霓虹燈的光亮,我借助著這點光亮,屏住呼吸,很輕很緩慢地打開衣櫃門,沒有讓它發出一點聲音。開了門,我把包拿到了手裡。這個包裡有我的衣缽和戒本、家人給我寫的書信,以及陪伴我度過煎熬時光的觀音菩薩像和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》經本。這時,我在這個臥室裡需要做的事情就基本完成了。現在我要趕快離開這個臥室,在我的預想中,出了這個門,我就不能再進來了,以免產生不必要的雜擾。 我溜出臥室,來到客廳,寫好紙條:“愛我請寄戒牒,事後給地址。”放在了桌子上。下一步,我到小佛堂——這個容納我度過一月艱難時光的地方,我對著佛像拜了一拜,在心裡愧疚默念道:“因為命難的原因,不得不獨行,佛陀,我對不起您,懇請您的原諒!”淚水忍不住地湧了出來。沒有時間再多拜了,我趕緊退出佛堂,來到單元房門口,最關鍵的時刻來臨了:不知道這門究竟能否打開?我深吸一口氣,輕輕壓下鐵門把手——門開了。我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隨之落了地。這是我盼望已久的自由的時刻,但是,就在這沒有任何人阻攔我的時候,我卻沒有迅速邁過這扇門。我向門外邁出一步,想了片刻,才敢又邁出另一步。我整個人都來到門外面了,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,我好像還沒完全接受這個事實:我隨時可以走了。我轉身想把鐵門關上,但我猶豫了一下,最終沒敢把鐵門關死,是為了避免聲音太大而把她們驚醒,也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:如果我半路上後悔了,我還能悄悄地回來,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。1:08,我發信息給賢啟法師:“已帶,已上車。”這時距離他囑咐我“必帶東西”的那條資訊不過10分鐘之隔,但內心所經歷的東西感覺不是10分鐘這麼短的時間所能容納的。賢啟法師說:“辛苦了!我先休息了。”事後我知道,在我上車之前,賢啟法師一直在等著,一直沒睡。接下來我所經歷的,就是本書開頭的一幕。